斗魚CEO涉賭被捕背后：業績壓力與平臺亂象下難尋出路
21世紀經濟報道 董靜怡
11月22日，成都都江堰公安發布通報稱：陳某杰(男，39歲)涉嫌開設賭場罪，目前，陳某杰已被依法執行逮捕。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斗魚21日發公告稱，斗魚董事會主席兼CEO陳少杰于2023年11月16日左右被成都警方逮捕。公司尚未收到任何有關對陳少杰進行調查或陳少杰明顯被捕的原因的正式通知。陳少杰的持續被拘留以及隨后針對相關方的任何相關法律訴訟和執法行動可能會對公司的聲譽、業務和經營業績產生重大不利影響。
陳少杰的失蹤在互聯網上早有討論。最初，在“社交產品法律合規部”公眾號10月13日發布的一篇文章中顯示，“近期有大型直播平臺負責人因涉嫌開設賭場，被四川某地機關抓捕”。11月初，有多方信源透露，陳少杰已失聯近三周。
曾有主播涉賭
業界有傳聞稱，陳少杰失聯一事，可能與此前斗魚直播間“彡彡九戶外”“長沙鄉村敢死隊”涉賭有關。
直播間賭博是網絡賭博的一種新形式，因網絡直播具有傳播速度快、受眾范圍廣等特點，直播間涉賭往往參賭人數多、涉案金額大，社會影響面和危害性極大。斗魚主播“彡彡九戶外”直播開設賭場案為公安部督導辦理的全國首例直播平臺涉賭案件。
斗魚直播平臺“彡彡九戶外”賬號直播成員付某龍等人，2017年3月至2020年9月期間利用直播平臺“粉絲福利社”抽獎模塊，在事前設置抽獎獎金金額及份數，組織直播間粉絲進行抽獎。
至被擋獲時，付某龍等人共組織抽獎4200余場次，442萬余人次參與，參賭資金近1.2億元。據第三方數據平臺“頭榜”統計，2020年“彡彡九戶外”在停播117天情況下，年收益仍高達1.1416億元；2020年6月27日，該直播間單日收益達386.94萬；日均近4.27萬人在直播間參與互動，其中2.53萬人“打賞禮物”下注。
都江堰法院經審理認為，付某龍等人利用平臺直播間以抽獎方式組織賭博活動，情節嚴重，其行為均構成開設賭場罪，分別判處六年至三年有期徒刑不等，并處罰金。
直播間若存在涉賭活動，網絡平臺有監管職責。根據《網絡直播營銷管理辦法》(試行)第二十六條規定：直播營銷平臺對有關部門依法實施的監督檢查，應當予以配合，不得拒絕、阻撓。直播營銷平臺應當為有關部門依法調查、偵查活動提供技術支持和協助。
而斗魚平臺對此的態度一直模糊不清。
早在2020年，共青團中央就曾公開點名“彡彡九戶外”涉嫌萬人聚賭。彼時斗魚相關負責人回應表示“彡彡九戶外”直播間有關行為并非賭博，而是屬于商業領域的有獎銷售行為。依據《反不正當競爭法》，只要抽獎金額不超過五萬，就既不違法，也不違規。
2021年，主播“長沙鄉村敢死隊”又被曝長期利用平臺的各種抽獎規則，進行涉嫌賭博的活動，2020年其流水高達1.77億元，日流水最高約1300萬元。斗魚平臺相關負責人當時回應稱，此類“涉賭行為”都是經過監管部門審核的。
有知情人士曾透露，類似直播間的涉賭活動，雖然并非斗魚官方舉辦，但平臺并非毫不知情。不少主播與平臺簽有流水對賭協議，直播間的豐厚流水也帶動斗魚獲利。
工商信息顯示，2020年，“彡彡九戶外”的直播公會成都九途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與“長沙鄉村敢死隊”隸屬的湖南魚小丸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先后發生股權變更，新增股東武漢斗魚魚樂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斗魚鋌而走險
直播亂象的背后，是斗魚令人擔憂的業績情況。
據悉，陳少杰最近一次于公共視野中露面是在斗魚二季度財報電話會上。彼時，陳少杰對外稱，重視核心用戶的運營，致力于優質內容的生產和產品模式的創新，將探索公司新的增長點。
在蛋糕縮小、競爭激烈的大背景下，斗魚的業績每況愈下。2023年第二季度，斗魚營收只有13.92億元，較2022年同期的18.33億元下降24.1%，跌幅創下歷史新高。其中，斗魚直播服務營收為12.583億元，同比降幅達28.8%。
此外，斗魚在月活躍用戶量以及付費用戶量也面臨困境。根據財報資料，截至2023年第二季度，斗魚MAU為5030萬，而2022年同期為5570萬，平均付費用戶數量為400萬，2022年同期為600萬。
“斗魚最大的問題依然是盈利，及游戲直播、短視頻整體營收場景單一，且公司還要面對泛娛樂直播短視頻進擊游戲垂直領域的挑戰。”產業時評人張書樂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真正要爆發，或在內容創作上出現極大創新，或在電競賽事上有重大突破，但上述內容層面的變革，都需要拓寬營收場景。”
隨著經營壓力越來越大，斗魚或受利益驅使“鋌而走險”，直播亂象再現。“用戶的娛樂方式越來越多，娛樂直播的天花板已經來臨，在這樣的背景下，用一些‘歪門邪道’去改良財務數據，就成為部分企業經營者的選擇。”艾媒咨詢CEO張毅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
公開數據顯示，武漢斗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目前共計收到4條行政處罰、15條歷史行為處罰。日期最近的2022年9月，斗魚因部分主播涉嫌低俗表演問題遭行政處罰。
5月8日，針對斗魚平臺存在的色情、低俗等嚴重生態問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指導湖北省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派出工作組，進駐斗魚平臺開展為期1個月的集中整改督導。
斗魚對此公開致歉，并表示將積極配合湖北省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工作組的集中整改督導，認真按照監管要求深入開展自查自糾工作，進一步優化平臺內容審核機制，全面深入整理不良信息和內容。
陳少杰上述二季度業績交流會上表示，斗魚已改進了平臺相關規則和程序，目標是實現長期發展，未來將積極配合監管工作。
當時陳少杰介紹，斗魚積極參與了監管部門的多項監管整治行動，比如全國范圍內開展的凈化網絡環境的“清朗行動”，以及打擊網絡暴力、網絡謠言，整頓針對未成年人的網絡環境，整頓違規主播和賬號的各項專項活動。
不過，如今呈現出的平臺被監管整治、CEO涉嫌開設賭場，映射出斗魚與重點發展優質內容的方向背道而馳，合規仍然不足，變現渠道仍需要創新。
“娛樂直播間已經積累的龐大的用戶，要有一個更好的變現出口。”張毅向記者表示，像抖音直播做電商一樣，娛樂直播或許也可以嘗試對社會經濟有促進的變現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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