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惠州博羅縣，拜謁羅浮山千年人面子，四季皆宜。
它春日添新葉，盛夏播花香，秋分落奇果，寒冬尤超然。
這棵被博羅人視為“神樹”的人面子，是羅浮山當之無愧的“鎮山之寶”，更被其側華首古寺的僧侶視為“鎮寺靈木”——它以1260年的生力與定力守望一方山水，滄桑在目，歲月等身；它聽慣晨鐘，亦見識紅塵，歷經滾滾硝煙，如今安在，盡享萬千寵愛。
■羅浮山人面子古樹至今已1260年，依舊枝繁葉茂。
綠美博羅，一樹千載，時也、勢也、歷史不可逆之復興也。
探幽記
華蓋罩頂 清幽自在
觸碰古樹枝干，凹凸的表皮通過指尖，傳遞遠于你認知的滄海桑田。
位于羅浮山西南麓的華首寺，背倚青峰，居高臨下，兩翼有側山“伸臂”環抱，宛如高標舒適的座椅。“開山無意，回環有情。”華首寺住持印能大師說，唐朝開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南華寺六祖惠能大師的弟子苦修云游至博羅羅浮山，胸懷佛法，而手攜蒼綠，水陸跋涉行至羅浮山建寺，同時栽種下博羅第一棵人面子。
■遠觀人面子古樹。
人面子樹，顧名思義，脫不開人臉。
初冬，暖陽初照，在羅浮山華首寺，亭亭碧樹下，博羅縣林業局工作人員為“答疑解惑”，找來幾顆人面子的果殼，細細教眾人辨識，“嘴角下撇，是鼓足勁兒要戰斗的樣子……”果然，仔細看，果核的六點凸出有明顯痕跡，就像人眼、鼻、口。
見記者看得一臉驚訝，工作人員笑道：“人面子的樹名，就是這樣來的呀！”
眼前古樹，高20余米，枝葉繁茂，蒼翠欲滴，樹干五六個成年男子才勉強圈手合圍。更神奇的是，除了果核酷似人面外，樹身、枝干上，亦有“人面”清晰可辨，五官都有，表情從不同角度看，又有不同。
■古樹樹干粗壯，五六個成年人才能勉強合抱。
人間世
四代守護 物種寶庫
“我五歲時跟爺爺、爸媽，從梅州五華縣遷徙來惠州博羅。在羅浮山林場，是爺爺帶我第一次見到那個‘龐然大物’。”羅浮山林場林業工程師徐益成回憶。他是“物種寶庫”羅浮山的守護人，也是千年古樹的時代守護者。
“樹身有很大的洞，兩個小孩可以并肩通過。我兒時覺得它好大，仰頭看就是龐然大物，看不過來那些繁茂的枝葉。”徐益成說，“現在，我看懂了，它是歷史的見證，是植物物種的基因‘活化石’，需要被關照，被愛護。”
徐益成40多歲，畢業于廣東省林業學校。“這是一份脫不開的牽掛，從我爺爺開始，我已經是第三代林業人。我高考那年，計算機、金融還有商業學院風靡，但我一門心思要上林業學校，一門心思想回到林場看護羅浮山、看護人面子。”
生于斯守于此的“林四代”——徐益成的孩子徐文祥，如今也是學院風景園林專業的專才，徐文祥的理想，依然是回歸博羅，回歸羅浮山，守護新生的森林，一如人面子守護著這方水土。
“新中國成立之前，你無法想象吧？抗日戰爭時期，羅浮山淪為一片焦土，森林覆蓋率僅有20%，就是一片荒山禿嶺。”徐益成蹙眉又舒展，“一代代護林人在黨和政府的號召下植樹造林恢復生態，現在，羅浮山的森林覆蓋率已達到97.43%，成為‘物種基因寶庫’。”
自修自愈 活出奇跡
非常巧合的是，徐益成鉆過的人面子樹洞，印能大師在兒時也與小伙伴在里面玩鬧過。
“1972年，我讀小學，跟同學來看古樹，那里曾有一個很大的樹洞……”印能大師說，從20世紀70年代至今，人生機緣際會，他得以見識了人面子強大的自愈能力和奇跡般的生命軌跡——“它的樹洞竟然可以自行閉合；而被雷擊斷的枯枝，還能再生枝葉……”印能大師覺得，“禪定”不局限于佛法，在人面子樹上，也可見證。
長物志
鬼臉菩薩 酸甜果醬
“如今人面子，一果難求。”印能大師告訴新快報記者。
原來，人面子的果實是寶貝。果肉可鮮食，還可加工成蜜餞和果醬——如，肇慶四會市的特產人面醬，酸甜可口，是夏日的高檔調味佐料；此外，還可制作成干果、鹽腌人面、醬油人面子等不同風味的食品。同時，人面子果還具有清熱、生津解渴的藥用功效。
■人面子果“鬼臉菩薩”串珠。
而人面子果核，還是很多“盤串玩家”的心頭好。用其制作的手串，因紋理似人面，而被稱為“鬼臉菩薩”，其盤法和木珠一樣。
傳習錄
政策保護 精細管養
“它是一棵古樹，也是一種精神。”印能大師感慨，“這棵樹遭遇過雷擊，不死；對抗過臺風，不倒；生命力令人崇敬。”
“戰火和亂伐，曾經讓羅浮山變成我們無法想象的荒山。但現在，遮天蔽日都是綠樹，是游客的‘氧吧’，這個從綠衣點染到蒼翠滿目的過程，不僅僅是林業工程師和護林員的功勛。”徐益成認為，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繁盛或凋零，“主心骨”是政策。
為了有效地管養博羅縣的古樹名木，博羅縣林業局開展了一系列全面、細致的保護工程。
首先，對縣內的古樹名木進行徹底的資源調查，包括羅浮山人面子在內，林業部門詳細記錄了每棵樹的位置、種類、樹齡和生長狀況等信息，并建立了完善的數據庫。然后，根據資源調查的結果，博羅縣又為每棵古樹名木制定了個性化的護理方案，包括定期修剪、施肥、病蟲害防治等措施。同時，為了確保這些珍貴的樹木能夠健康生長，還采取了科技手段，譬如應用無人機技術進行高空巡查和拍攝，更全面地監測古樹名木的生長狀況。
尋良策
除雜去害 優化生態
對古樹保護范圍內的植被結構、雜物、污染液體等，博羅林業部門早已規劃。
“我們會整治以保證古樹生長所需的營養空間，植被結構整治包括伐除減密沒有保留價值的喬木。”林業局相關負責人表示，近年，林業工程師致力于清除古樹病原菌的寄生植物和藤本植物，并清除根系發達爭奪土壤水分能力強的竹類植物、草本植物灌木等，對保護范圍內堆積的渣土、物料、垃圾和有毒、有害物質等雜物徹底“整治”。
為有利于古樹生長、發育和景觀效果，改善古樹透光條件，減少病蟲害發生，林業局做到人、樹安全，并使冠形與周圍環境相協調，按照實際地理環境，靈活采用吊車配帶吊籃將工人安全送高空作業，對枯枝、死杈和病蟲害嚴重的枝條，傷殘、劈裂和折斷的枝條進行處理，并拆除清理或轉移古樹樹干上懸掛的其他物品，尤其是清除會侵蝕古樹的白蟻。
“還有古樹樹洞修補、復壯、樹體加固等各項工作，我們無一松懈。像羅浮山人面子一樣的博羅的古樹，是綠美廣東的承擔者，我們都在細心呵護。”林業局相關負責人如是說。
策劃：陳琦鈿 通訊員 林蔭
執行：新快報記者 潘芝珍
攝影：新快報記者 畢志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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