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韓利明 上海報道
企查查系統顯示，日前，上海信誼聯合醫藥藥材有限公司（下稱“上海信誼”）因“讓他人為自己開具與實際經營業務情況不符的發票”，被上海市稅務局第二稽查局罰款62.57萬元。根據股權穿透圖，上海信誼由上海上藥信誼藥廠有限公司完全控股，為上海醫藥（601607.SH；02607.HK）旗下公司。
圖片來源：企查查官網
對于“讓他人為自己開具與實際經營業務情況不符的發票”，北京雍文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雍文醫療大健康專業委員會主任劉偉向21世紀經濟報道解釋其屬于虛開發票的行為，一般包括以下三種情形，“第一，交易內容不符，如虛構交易；第二，交易主體不符，如虛構交易方；第三，金額或數量不符，如金額虛增或虛減。”
“上述情形，將對企業造成行政處罰直至刑事責任的法律風險，對于市場乃至醫療行業，造成大量不公平競爭、市場秩序混亂等問題。”劉偉強調，“為應對稅票法律風險，建議企業強化稅票風險意識，嚴格交易前的盡職調查，完善交易后證據留存，合法稅收籌劃方案，以避免稅票風險。”
近年來，隨著醫藥領域糾風工作持續推進，全鏈條、多部門聯合助推醫藥行業健康化、規范化、高質量發展，這也強調企業合規化運營。可以預見，合規管理嚴格、產品質量過硬的企業有望在更加良好的市場環境中穩步發展。
合規陰霾
上海醫藥作為國內醫藥流通領域的龍頭企業，近年來在“合規”方面風波不斷。
2023年9月，上海醫藥公告稱有4名高管接連被審查調查。同年底，上海醫藥原董事長周軍、上海醫藥原副總裁顧浩亮均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分別接受上海市紀委監委、上海市閔行區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關鍵少數”、關鍵崗位歷來是醫藥領域反腐的聚焦重點。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也連續發文強調，相比其他領域，醫藥等重點領域政策支持力度大、投資密集、資源集中，往往腐敗易發多發，強調嚴密監控重點人、事、崗位。
而縱觀整個醫藥流通領域，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健康法治研究與創新轉化中心主任鄧勇教授此前對21世紀經濟報道分析指出，藥品生產的高門檻及藥品使用的專業性決定了藥品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必然存在眾多流通環節，我國藥品流通領域各類違法經營行為時有發生，“無證經營、掛靠走票、偽造藥品采購來源、虛構藥品銷售流向等都是藥品流通領域常見的違法行為，需要重點關注。”
上海醫藥旗下多家子公司也因各不相同的緣由，先后遭受處罰。在一場源于2019年財政部會同國家醫保局對77家醫藥企業實施會計信息質量檢查結果中，與上海醫藥有關的四家公司財務造假金額合計達7736.11萬元。
舉例來看，上海信誼2018年虛增差旅費2003.36萬元，調研報告抄襲等問題涉及金額631.62萬元；上海上藥新亞藥業有限公司2018年列支會議費的后附部分資料不實等問題，涉及金額840.39萬元，不同地區市場分析報告雷同等問題涉及金額1318.32萬元……
2024年，上海醫藥子公司也陷入“騙保”漩渦。當年10月，國家醫保局大數據中心篩查數據時，發現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的一家藥店，有96名參保人從藥店購買藥品金額特別巨大，金額最多的一名參保人兩年間購買的藥品金額甚至超過了百萬元。
隨后，檢查組對哈爾濱建柏家醫藥連鎖哈平路店、思派大藥房、寶豐大藥房深業店、上藥科園大藥房等4家藥店展開調查時發現，這四家藥店，上萬張手寫假處方，金額累計過億元。其中，上藥科園大藥房即是上海醫藥的子公司。
不少業內聲音指出，從關鍵崗位腐敗到子公司違規受罰，如何汲取教訓，全面梳理和完善內部管理機制，加強合規建設，重新贏回市場與公眾的信任，成為上海醫藥當下亟待解決的關鍵課題。
破局前行
上海醫藥是滬港兩地上市的大型醫藥流通公司，主營業務覆蓋醫藥工業與商業。
業績方面，在2023年醫療反腐力度持續加大的背景下，上海醫藥也在這一年出現增收不增利的情況。報告期內，上海醫藥實現營業收入2602.95億元，同比上漲12.21%；歸母凈利潤37.68億元，同比下降32.92%。
根據上海醫藥披露的最新財報，營收凈利已重回增長態勢。2024年前三季度，上海醫藥實現營業收入2096.29億元，同比上漲6.14%；歸母凈利潤40.54億元，同比上漲6.78%。
其中，醫藥商業作為主要營收來源，2024年前三季度實現銷售收入1913.45億元，同比增長8.28%，占總營收比重為91.28%。而醫藥工業實現銷售收入182.84億元，同比下降 12.10%。
事實上，上海醫藥也一度因“重銷售輕研發”飽受市場詬病。Wind數據顯示，2019年至2024年，上海醫藥銷售費用分別為128.56億元、128.65億元、133.18億元、142.79億元、139.02億元。連續五年銷售費用超百億元，高居醫藥流通行業上市公司榜首。截至2024年前三季度，上海醫藥銷售費用為94.8億元，同期研發費用僅為16.16億元。
針對高額銷售費用，上海醫藥曾在投資者調研活動上表示，“雖然公司銷售費用的絕對金額較大，但同時，公司銷售額也較大。2023年四季度，公司的銷售費用率開始下降，背后是營銷模式的整合與調整。2023年下半年開始，管理層就堅決對于營銷模式進行了有效的調整和優化，自營終端能力得到很大改善及提高。預計在營銷模式優化的過程中，2024年的銷售費用率將得到進一步的管控。”
而在研發方面，近一年來，上海醫藥已多次披露終止在研項目。其中，2024年5月及6月，上海醫藥合計終止7個研發項目，合計研發投入約4.37億元；同年10月，上海醫藥再次終止包括B007（非霍奇金淋巴瘤適應癥）、I008以及BCD-100（宮頸癌適應癥）在內的5個研發項目的臨床試驗及后續開發。
今年1月，上海醫藥也決定終止I001-B（美國）、I022（美國）、C012（美國）這三個研發項目的臨床試驗及后續開發。據21世紀經濟報道初步統計，上海醫藥近一年來累計終止15個在研項目，累計研發投入超7.7億元。
上海醫藥曾在2024年8月接受投資者調研時表示終止相關管線研發是為了合理配置研發資源、聚焦優勢研發項目，“研發投入本質是產品規劃的考量，近期，我們確立了‘3+2’五大核心領域，兼顧FIC與Fast-Follow，平衡中長期發展和短期業績增長。”
根據上海醫藥披露的2024年第三季度報告，截至報告期末，公司處于臨床申請獲得受理及進入后續臨床研究階段的新藥管線共有60項，其中創新藥46項（含美國臨床II期3項）。
“大型藥企一方面握有穩定的現金流支持研發，另一方面強大的銷售網絡對終端有著強力的掌控。但隨著仿制藥集采政策的深化，終端利潤被壓縮下，優勢也在逐漸縮小。因此，創新藥或是突破點，而想要獲得超額利潤，還是要去全球市場尋求更大的價值創造。從這個角度說，誰能走出舒適區，擁抱國際化，誰就可能成為贏家。”有業內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指出并強調，“在藥企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合規，才得以行穩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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