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讓水煤漿像油一樣燃燒?化石燃料怎么高效清潔地利用?稻殼、秸稈也能制成燃氣用來發電?這些像魔術一樣的問題,看似科幻的愿景,給充滿能源危機的世界帶來新的希望。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科研生涯里,能源環境工程專家岑可法帶領團隊將一個個“不可能”變成可能。跟隨這位科學家回望他攀登過的一座座高峰,我們將認識一個完全陌生的能源世界。
與煤同行
岑可法的父親是留法博士,畢業后本可留在法國卻毅然回國效力。這份愛國情懷深深影響了岑可法,他始終記得父親說:“國外再好,也是人家的;中國再窮,也是自己的祖國”。長大后公派莫斯科留學,同學都選擇尖端技術,只有岑可法選擇了與民生息息相關的民用工業“用煤的燃燒發電技術”。他說,把電廠做大,發出更多電力,是他要攻克的目標。
四年之后,岑可法獲得副博士學位。學成歸國的他卻選擇重新回到原點,從助手做起。“我說我不想獨立,我想當助手”,而這一做就是二十一年。十六年升為副教授,又五年才成為教授,這樣的成長速度是很慢的。但他卻說能源是個很廣泛的學科,慢一點沒關系,因為學得扎實。
王寧:別的學生都學尖端,火箭、飛船,您為什么學基礎的工業?
岑可法:當時我覺得中國能源很缺乏。我去讀大學的時候,我的老師跟我說,我們解放的時候,最大發放電廠是6000千瓦時。
王寧:您跟錢偉長先生說了您理想的時候,得到了回應嗎?
岑可法:錢偉長先生一聽,你講的東西是國家很需要的東西。假如國家能夠大量定產、做大了,那國家不發達起來了嗎?
王寧: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他非常贊許您做這件事?
岑可法:是。所以我更堅定信心了。
水煤代油
20世紀70年代,國內很多電廠都換成了燃油發電。隨著全球石油供應緊張,這種模式難以為繼。岑可法大膽提出以水煤漿代替燃油,在當時引起不小的震動。攻克水煤漿的第一步是做煤油,但不解決煤油燃燒易爆的安全問題就無法在工廠里進行實驗,岑可法帶領團隊緊急攻關三個月,終于獲得比單獨燒油更安全的煤油燃燒方式。消除了安全上的疑慮,工廠實驗才得以繼續。
油煤漿技術攻關成功,以水代油成為岑可法的重點攻關目標。那時美國已經研制出水煤漿并開價千萬,岑可法暗下決心,一定做出中國自己的水煤漿。他帶領學生不舍晝夜地實驗,終于在1982年成功混合出水煤漿。研究走到這里,只剩下關鍵一步——去美國實驗室驗證結果。然而在實驗室里,水煤漿卻一連十天都沒燃燒起來。
岑可法:一去到以后,他說:“你們只能站在旁邊看,不能夠指揮,我先做。”結果燒了3天都沒燒著,到第7天,也燒不著,10天都燒不著,火都燒不著。
王寧:您當時怎么辦?
岑可法:我當時提出來了,能不能給我們燒燒看。我親自指揮,不準我們上手的。當時指揮了一個鐘頭左右就著火了。
王寧: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實驗咱們做不成功,就只能去買國外的進口煤漿。
岑可法:最重要的是信心有了,中國自己做出來的煤漿是能燒的。如果中國做出來的煤漿不能燒,永遠是不能翻身的。
爝火燃回
水煤漿技術的成功每年約為國家節約燃油250萬噸,我國在這一研究領域也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如今,90歲的岑可法依然親自參與科研項目,期望做出對國家有用的成果。近年,岑可法帶領團隊將研究視野聚焦霧霾。構成PM2.5的重要部分是煤炭在燃燒過程中產生的大量污染物,團隊中的高翔教授領銜的“燃煤機組超低排放關鍵技術研發及應用”項目,實現了煤炭燃燒發電時產生的污染物超低排放。
岑可法帶領學生們陸續攻克了與煤相關的一系列技術難關,填補了國家多項技術空白。這種冒險的精神讓人忘記他的年齡。盡管90歲高齡,對他來說,工作是一種享受,有了成果,是更大的享受。他說,我們要登高峰而非頂峰。
王寧:讓燒煤的清潔度,要比天然氣的清潔度還要高。用什么辦法可以實現這一點?
岑可法:這個關鍵問題是催化劑。把催化劑加進來以后,把煙氣的二氧化硫脫離很多,出來的碳氫化物質就很少了。
王寧:這個過程有多長時間?
岑可法:還是要點時間的,從開始二十幾年了,中國電廠95%用的都是超低排放,那就說大部分是比天然氣還好。
王寧:比如說在燒煤的清潔度上,世界有一個標準,咱們能夠比這個還要少。
岑可法:越低越好。將來我們更好,我們出來都是水霧,那就干凈了。
本文鏈接:專訪岑可法:攀登高峰而不是頂峰http://m.lensthegame.com/show-11-16979-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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