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柳寧馨 杭州報道
2024年，在萬億之城中，19座城市GDP增速跑贏全國（5%），泉州、南通、福州、合肥、常州、煙臺、蘇州等7座城市經濟增速在6%及以上。
從經濟規模看，上海、北京遙遙領先，上海率先跨上5萬億臺階，北京緊隨其后，距離5萬億只有不到300億元的差距。3萬億量級的城市GDP由高到低分別為深圳、重慶、廣州。2萬億量級城市排位和2023年相比無變化，依然是蘇州、成都、杭州、武漢，分別位于第六、七、八、九位。第十名的南京處在晉級2萬億的關鍵節點，但2024年4.5%的經濟增速有些拖慢腳步，南京正在被寧波、天津等一眾城市緊緊追趕。
1萬億-2萬億之間的城市排名變化較為活躍，與2023年相比，寧波超過天津，西安超過了泉州，福州、濟南、合肥排在佛山之前。
值得注意的是，已公布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的萬億GDP城市中，多數城市對今年GDP增速目標的設定較為保守，低于2024年經濟增速。例如，泉州、南通2024年增速均超過6%，但將今年增速分別設定為5.5%左右和5.5%以上。重慶和武漢是例外，這兩座城市都鮮明地提出，2025年GDP預期增速為6%左右。
2024年，我國萬億GDP城市或新增唐山，擴容至27座。
根據河北省統計局數據，2024年，唐山、秦皇島、滄州沿海三市實現地區生產總值16855.3億元，其中秦皇島、滄州GDP分別為2128.6億元、4722.8億元，可測算出唐山GDP為10003.9億元。另據媒體援引微信公眾號“唐山發布”消息，2024年，河北唐山經濟總量跨上萬億元新臺階，初步核算，全年實現地區生產總值10003.9億元。不過，記者查尋微信公眾號“唐山發布”并未找到相關內容，唐山市政府、統計局等官方機構網站也均未發布相關消息。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梳理眾多萬億之城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發現，消費不及預期、外貿持續承壓、產業增長面臨壓力、產業格局仍待完善是不少重點城市面臨的主要困難，部分企業經營困難也是最直觀的挑戰。這些城市大多將優化產業結構、擴內需作為今年重點任務，強調提質增效，此外還提出實施“人工智能+”行動計劃，探索特色產業發展路徑。
上海率先跨越5萬億，北京僅一步之遙
上海是我國第一座5萬億之城。
2024年，上海全市實現地區生產總值53926.71億元，同比增長5.0%，第三產業增加值增速（5.7%）優于第二產業（2.4%），但制造業依然發揮穩固的支撐作用，且結構繼續優化提升。
從上海的優勢制造業看，三大先導產業中，2024年上海集成電路制造業產值增長20.8%，人工智能制造業增長7.1%，生物醫藥制造業增長3.3%。
2024年，上海在工業方面動作頻頻，更注重調結構、定產業“筋骨”，謀劃上海特色的現代化產業體系。例如，上海制定實施推進新型工業化“五大行動”，落實三大先導產業新一輪“上海方案”，出臺實施區塊鏈、低空經濟、大飛機、新型儲能、新材料、超高清、核電等產業支持政策，打造28個未來產業試驗場。
上海社科院原副院長王振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近幾年上海聚力布局三大先導產業，成效非常明顯，一方面優化了制造業結構，形成了新的增長優勢；另一方面，也帶動了其他相關產業升級，包括原有的優勢產業如化工、造船等，整個制造業的產業創新能力和國際競爭力得到明顯提升，可以說已進入世界第一方陣。
不過，在擴內需的重要節點下，上海的消費仍待提振，特別是線下零售業。雖然上海2024年舉辦了全球新品首發季、國際消費季等不少促消費活動，但效果仍有待優化。聚力擴內需、穩外需，保持經濟穩定增長，也被列為上海2025年主要任務。
華東師范大學城市發展研究院院長、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研究中心主任曾剛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上海相對于長三角其他省份的新增工業用地潛力有限，未來產業發展明顯受限于用地空間不足。
在上海跨過5萬億臺階之后，北京緊隨其后，距離5萬億門檻非常近。2024年，北京GDP為49843.1億元，同比增長5.2% ，高端產業和科技資源是重要支撐。
北京2024年規上工業增加值增加值同比增長6.7%，高端產業表現活躍，新能源汽車、工業機器人、風力發電機組產量分別增長2.8倍、61.0%和27.6%。北汽、小米、理想等重點整車項目陸續投產、在京生產新能源汽車約30萬輛。
科技資源和創新能力則是北京發展科技產業的底氣。2024年，北京備案上線大模型105款、穩居全國首位，人工智能核心產業規模突破3000億元。
北京市市長殷勇在作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時也提到北京科技產業當前的問題，例如關鍵核心技術突破仍有不足，高質量科技供給需要持續加強，科技成果轉化應用還不順暢。
基于這些問題，北京2025年將推動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建設向更高水平邁進，著力發展壯大高精尖產業。例如，在新能源整車及零部件等領域推進一批重大工程，重點培育人形機器人、商業航天、生物制造、新材料、未來能源等20個未來產業，創辦世界人形機器人運動會。
2024年穩居3萬億量級的城市包括深圳、重慶、廣州，重慶超越廣州成為第四城。
深圳的工業和消費表現都比較穩健。2024年，深圳全市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9.7%。主要高技術產品產量持續快速增長，其中，3D打印設備、工業機器人、電子元件產品產量分別增長35.8%、31.8%、21.3%。同期，深圳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連續兩年實現破萬億，達10637.70億元。
重慶成為經濟第四城背后是工業的持續發力。2024年，重慶GDP達到32193.15億元、增長5.7%，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突破10萬元。新能源汽車和互聯網產業是重要支撐。2024年重慶新能源汽車產量95.32萬輛，比2023年增長90.5%，主要原因是長安汽車數智工廠、賽力斯超級工廠等重大整車項目建成投產，問界、深藍、阿維塔等品牌新車型繼續放量。
在服務業方面，重慶的互聯網和軟件行業表現突出。2024年1―11月，重慶全市規上互聯網和軟件行業營業收入同比增長21.1%。重慶繼續實施軟件和信息服務業“滿天星”行動計劃，2024年新增軟件企業超過6400家、主營業務收入預計達到4200億元、從業人員達到43.8萬人。
廣州則處在產業調整期，2024年，廣州全市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下降3.0%。不過，2024年廣州航空航天器及設備制造業增長16.3%，其中無人機產量增長2.9倍。
前十名僅蘇州保持6%增速，南京將晉級2萬億
2萬億量級城市排位和2023年相比無變化，由高到低依然是蘇州、成都、杭州、武漢，除杭州外，其他三座城市2024年經濟增速均超過全國平均。特別是蘇州，2024年保持了6%的增速，也是全國前10強城市中唯一保持6%增速的城市。在27座萬億之城中，6%及以上增速的城市也僅有6座。
工業為蘇州的穩增長奠定了基礎，而高新技術產業則提供了發展潛力。
2024年，蘇州GDP為26727億元，全市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邁上4.7萬億新臺階，比上年增長4.7%，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比上年增長9.2%，其中，航空航天制造業、電子及通訊設備制造業分別增長9.1%和15.9%。
2025年，蘇州把“提質增效、創新轉型”作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工作。
在蘇州“新年第一會”——2025年蘇州市新型工業化推進會議上，明確將全面實施“蘇州智造十大行動”，構建具有世界一流競爭力的現代產業體系，全力打造全球具有領先地位的“智造之城”，力爭到2026年，打造4個萬億級產業，培育15個超千億級產業，推動規上工業產值達5萬億。
江蘇省社會科學院社會政策所所長、江蘇區域現代化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張春龍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蘇州作為江蘇省乃至全國的經濟龍頭，其經濟增長的穩定性和持續性一直備受矚目，6.0%的增速雖看似平穩，實則是在高質量發展道路上邁出的堅實步伐，體現了經濟結構的優化和增長質量的提升。
第十名的南京處在晉級2萬億的關鍵節點，但2024年4.5%的經濟增速明顯弱于本省其他幾個萬億之城，也被寧波、天津等城市緊緊追趕。
南京給出的解決方案同樣是產業強市、動能轉換。2025年南京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把產業強市建設作為新舊動能接續轉換的重中之重，堅持以重大項目引領石化、鋼鐵產業煥新，打造萬億級軟件產業集群，打造5千億級新型電力產業集群，建成智能工廠110家；打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產業科技創新高地。
江蘇共有5座萬億之城，分別是蘇州、南京、無錫、南通、常州。2024年，這五座城市表現都較好。張春龍表示，堅實的產業基礎和優越的產學研條件是江蘇“萬億之城”頻出的關鍵因素。
在1萬億-2萬億之間的城市中，城市排名變化較為活躍，與2023年排名相比，寧波超過天津。這一結果在2024年全年表現為互相追趕的過程，2024年上半年，寧波以不到20億元的微弱優勢領先天津，前三季度天津又以不到30億元的優勢反超寧波，直至2024年全年經濟數據公布，寧波以123億元的優勢再度領先天津。
2024年，西安的GDP總量超過了泉州，全年呈現出奮起追趕之勢。2024年上半年，西安比泉州落后207億元，前三季度時，這一差距拉到了541億元，到了年底，西安沖刺速度加快，四季度經濟增速顯著提升，全年GDP總量趕超了泉州。
2024年，合肥經濟增長6.1%，展現出強勁的韌性與活力，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完成度較好。同期，合肥規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14.8%，創近3年同期新高。其中，汽車制造業增加值同比增長38.5%。合肥的先進制造業特別是新產業邁入擴面增量的軌道，2024年戰略性新興產業產值同比增長12.6%，創近24個月新高；新能源汽車產量達137.6萬輛，增長84.5%，工業機器人產量增長3.6倍。
唐山或是新晉的萬億之城，2024年地區生產總值預計增長5.6%，規上工業增加值增長8.3%。2025年，唐山注重抓好消費投資、擴大內需，也突出實體經濟抓動能轉換。不過，唐山對鋼鐵等重工業依存度大，如何在重工業和港口基礎上繼續發展先進制造業，唐山這座工業老城的轉型升級仍然有較長的路要走。
萬億之城今年重點擴內需、調結構
從萬億之城對2025年GDP預期增速目標設定看，大多數城市比較保守。
6座2024年經濟增速在6%及以上的城市均未將今年目標調高，反而有所降低。
在張春龍看來，這一設定目標的情況需從多方面考量。首先，這反映了各城市在追求高質量發展的同時，更加注重經濟增長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在經歷了2024年的快速增長后，適當調低增速預期，有助于為經濟結構調整、產業升級和環境保護留下空間。
其次，不同城市面臨的發展環境和挑戰各異。例如，蘇州作為外向型經濟城市，可能受到國際經濟環境波動的影響，而南通則依托港口經濟展現出了強勁的發展勢頭。因此，各城市根據自身實際情況設定合理的增速目標，是理性且必要的。
“從穩妥性角度來看，適當調低增速預期有助于減少經濟波動，為各城市在產業結構調整、創新驅動發展等方面留下更多空間和時間。在當前國內外經濟環境復雜多變的情況下，這一設定有助于保持經濟運行的平穩性和可持續性。從提質改革角度來看，調低增速預期并非意味著發展放緩，而是更加注重經濟發展的質量和效益。”張春龍說。
張春龍建議，各城市可以利用這一時機，深入推進產業升級、創新驅動和綠色發展等戰略，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和可持續性。例如，南通2024年經濟增速為6.2%，今年增速預期為5.5%以上，重點在調整產業結構。2025年，南通聚焦打造面向科技前沿的現代工業名城，大力實施產業能級提升、科創人才引領、擴大有效投入、海洋產業壯大等十大行動。
在已公布2025年GDP預期增速的萬億之城中，重慶和武漢把2025年GDP預期增速定得較高，均為6%左右。
重慶市市長胡衡華在作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時提到，重慶面臨的困難包括有效需求不足亟待破解，產業多點支撐格局尚未形成。
不過，重慶對今年的發展任務定位十分清晰。2025年，重慶將聚力打造西部地區高質量發展先行區，縱深推進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產業方面，重慶還將繼續在新能源汽車上做強生態，推動“重慶造”整車上量煥新、揚帆出海，加快建設“便捷超充之城”、“車路云一體化”標桿城市和自動駕駛生態高地，打造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之都。
在軟件和信息服務業方面，重慶將迭代“滿天星”行動計劃，培育“北斗星”“啟明星”軟件企業，2025年力爭軟件從業人員突破50萬人。
武漢正處于轉型發展的闖關期，傳統產業持續承壓，新舊動能轉換有待加快。要想實現今年的經濟預期目標，武漢需要在科技創新方面繼續下功夫。
武漢2025年著重在促進內外需協調發展上加力提效，做強消費主引擎，也要在提升創新體系整體效能上聚勢突破，著力打造具有全國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
武漢2025年計劃新增國家級專精特新“小巨人”30家以上、獨角獸培育發展企業10家以上。搶先布局未來產業，開展“人工智能＋”行動，培育壯大量子科技、先進半導體等13個細分領域，推動人形機器人實現產業化。
值得注意的是，不少萬億之城2025年提出實施“人工智能+”行動計劃，探索特色產業發展路徑。北京將實施“人工智能+”行動計劃，鼓勵醫療、教育、先進制造等重點領域開放人工智能應用場景，支持國產智能系統開發應用，推進雙智城市建設逐步向平原新城和中心城區延伸。重慶將探索“人工智能+”產業發展路徑，打造“產業大腦+未來工廠”數字經濟新模式。
2月6日，2025年東莞市政府“一號文”出臺《關于加快推動人工智能賦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措施》，深入實施“人工智能+”行動，推動人工智能和制造業深度融合，力爭到2027年可調度使用智能算力規模10000P以上，打造100個以上AI+先進制造示范應用場景。
受訪專家表示，作為國內城市經濟發展方面的主力軍，2025年，萬億之城面臨不少潛力和機遇，可以為其他城市提供示范，帶動區域產業升級、創新發展，進而實現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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