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駱軼琪 廣州報道
下滑近一年的存儲行業終于在2023年四季度從業績表現方面顯露出增勢。
1月31日，半導體巨頭三星發布財報顯示，2023全年公司實現總銷售收入258.94萬億韓元，同比下滑14.32%；實現凈利潤15.49萬億韓元，同比大幅下滑72.17%。
三星旗下業務中，雖然按照全年維度看各項業務銷售數據同比均為下滑，但從四季度來看，主要包括存儲和晶圓代工的DS業務和以顯示面板為主的SDC業務出現逆勢上漲，且存儲業務同比和環比均領漲所有業務。
這兩大業務從第三季度開始到第四季度實現領漲，顯示出半導體產業鏈上游的復蘇態勢。國內A股上市公司有類似表現，包括江波龍、佰維存儲、瀾起科技、普冉股份等廠商均在2023年度業績預告中指出，四季度開始公司業績有較好環比漲勢。
（三星旗下主要業務全年表現，存儲類業務同比漲勢顯著。圖源：三星財報）
多名業內人士都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這輪存儲行業下行周期中，一度市場銷售價要低于成本價，這令上游存儲原廠開始持續減產，最終是三星偏晚宣布大幅減產，加速了存儲行業的庫存修正過程。自2022年第四季度存儲上游開啟庫存調整至今，存儲行業也在迎接新的應用需求，庫存調整基本恢復到相對正常狀態。
目前存儲行業普遍面臨的命題將是如何提高盈利能力，頭部存儲廠商均表示將加碼適用于AI時代的高性能存儲產品，SK海力士是頭部存儲供應商中率先實現季度扭虧的廠商，前述國內公司也有積極進展，如江波龍在自研芯片和車規產品的推進、佰維存儲對高端封裝的探索、瀾起科技對高端內存接口芯片的出貨加速等。
四季度改善
三星的DS業務具體包含存儲和晶圓代工、SoC幾個細分業務，存儲業務是其中被明確列出具體收入的類型。在半導體行業下行周期中，存儲在DS中比重也在擴大，從此前超過60%到四季度已經占比超過70%。
即便是DS收入在持續性成長，但三星暫未擺脫半導體相關業務虧損的泥淖，“虧損”關鍵詞已經彌漫三星DS業務整個2023財年，不過從二季度開始，DS類業務的經營利潤環比已經在緩慢修復，虧損環比在持續收窄。
財報顯示，2023年四季度，三星以存儲和晶圓代工為主的DS半導體類業務經營性利潤為虧損2.18萬億韓元，環比三季度上漲1.57萬億韓元，同比仍下滑2.45萬億韓元；全年DS業務虧損14.88萬億韓元，同比下滑38.7萬億韓元。
三星在下行期的盈利關鍵支撐主要來自智能手機和數字設備DX業務部分，四季度該類業務經營利潤為2.62萬億韓元，同比增長0.98萬億韓元、環比下滑1.11萬億韓元；2023全年DX業務實現經營利潤14.38萬億韓元，同比上漲1.64萬億韓元。
另一個年內盈利能力較強的是顯示面板SDC業務。財報顯示，該業務四季度經營利潤為2.01萬億韓元，同比上漲0.19萬億韓元；2023財年經營利潤為5.57萬億韓元，同比微跌0.39萬億韓元。
存儲是2023年半導體整個行業中領跌的細分門類，由此拖累三星跌落2023年半導體行業收入Top1寶座（統計口徑未包括純第三方晶圓代工廠如臺積電）居于第二位。
（2023年全球Top10半導體公司收入排名，圖源：Counterpoint研究）
但存儲也被認為是2024年將領漲半導體行業的細分產業類型。這正是存儲行業的特性所在——下跌時領跌行業，但上漲時也能有很大漲幅。
伴隨本輪半導體下行周期走向逐漸復蘇，頭部存儲廠商接下來將持續推進盈利能力修復進程。其中主要抓手就是大容量、高性能的產業類型，尤其是面向AI時代的存儲器需求。
因此，四季度存儲公司業績走向扭轉也成為普遍趨勢。SK海力士是存儲巨頭中率先實現全公司單季度扭虧的公司。三星則在財報中指出，正專注擴大高附加值產品的銷售，包括HBM（一種主要用在GPU中的內存產品）、DDR5、UFS 4.0等，由此令公司旗下運存DRAM和閃存NAND Flash兩大類產品庫存加速正常化，DRAM業務已經在第四季度恢復盈利。
國內A股存儲公司普遍有這種趨勢。瀾起科技是全球頭部的內存接口芯片供應商，且參與內存接口標準起草。其2023年度業績預告顯示，全年預計實現歸屬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凈利潤并未虧損，為4.4億元-4.9億元，但同比減少62.3%-66.1%。
不過在當年第四季度，隨著DDR5內存接口芯片(特別是第二子代產品)及內存模組配套芯片出貨量進一步提升，公司預計實現營業收入7.45億元-7.65億元，環比增長24.7%-28.0%; 預計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 2.06億元-2.56億元，環比增長35.8%-68.7%。
江波龍是國內存儲模組龍頭公司，公告顯示其預計2023年度歸母凈利潤虧損8億元到8.6億元，但第四季度預計實現歸母凈利潤0.23億元-0.83億元，當季度實現扭虧為盈。公司全年銷售收入首次突破百億元。
佰維存儲預計2023年度歸母凈利潤為-6.5億元到-5.5億元。不過公告指出，四季度以來存儲器市場出現復蘇，手機等領域需求有所恢復，公司積極拓展國內外一線客戶，Q4預計毛利率環比回升超過13個百分點。
普冉股份預計2023年實現歸母凈利潤為-6300萬元到-4200萬元，同比下降150.51%-175.77%。不過公告指出，第四季度開始，隨著消費電子產品等下游需求逐漸恢復， 以及公司積極拓展市場份額的策略行之有效，公司產品出貨量及營業收入同比去年有所上升。
需求差異性
不少存儲公司出現年度虧損，本質上是行業在2022-2023年多季度庫存高企，導致產業鏈廠商一面通過減產方式，減少市場供應，另一方面也在采取主動降價策略清理庫存，亦或是在賬面進行存貨跌價準備處理。由此即便目前存儲市場在持續漲價，但距離全行業持續盈利還有一定距離。
目前來看，存儲公司的整體扭虧進程不一，背后是其面向的終端市場具體需求表現波動存在差異性。
比如北京君正面向的下游市場比較寬泛，且主要產品不止存儲，公告顯示公司預計2023年度歸母凈利潤并未虧損，但同比下降41.13%-29.47%。
其原因在于，部分消費類市場需求有所復蘇，公司在安防監控、二維碼、生物識別等領域的市場銷售趨勢良好，使公司計算芯片的銷售收入實現了較好同比增長；同時，受汽車、工業等行業市場需求下降、庫存消化壓力較大等情況影響，公司存儲芯片和模擬互聯芯片銷售收入同比下降。
大廠方面，SK海力士和三星都是DRAM類運行內存業務率先有較好表現，其實離不開AI服務器需求支撐。這兩家公司均為HBM產品核心供應商，合計占據市場大約九成份額。簡單來說，英偉達的GPU芯片高需求背后，對HBM類DRAM產品也有很高需求。但這類市場在整體高性能計算市場的占比并不高，即便有較高成長性。
存儲市場目前有較大占比的下游市場是服務器和PC/智能手機，但AI服務器占通用服務器的比重不高，且如亞馬遜等云服務供應商對服務器的整體資本開支有限條件下，其更多資金投入到AI服務器，必然就會減少對通用服務器的需求，由此占比很高的通用服務器需求仍待持續恢復。
此外手機端如果要運行AI大模型，也對運行內存容量提出較高需求。相比之下，NAND Flash閃存類需求則是在2023年由手機廠商推動一輪大內存普及動作，拉動年內新機持續發布1TB產品，但其整體升級需求并不如運行內存那么大。這也導致SK海力士表態，對NAND市場將維持保守的生產立場，注重投資和費用效率。
對于具體終端類市場研判，三星在財報中指出，回顧2023年四季度，隨著消費者對PC和智能手機中單機存儲容量的增長需求，以及AI服務器強勁支撐，疊加客戶側庫存正常化，總體需求已經在恢復。同時由于存儲價格的上漲，似乎也刺激了客戶增加庫存儲備的需求。
展望2024年一季度，預計PC和手機需求正持續復蘇，同時服務器和NAND閃存類需求已有恢復跡象，后者這兩類業務此前有較長時間處在低迷態勢。在供應側，三星預計先進產品的每bit供應增長將遭遇一定限制。三星將持續推動盈利能力改善，并聚焦在對HBM3和服務器SSD等高附加值產品的銷售。
面向2024全年，三星方面預計存儲業務將持續復蘇。AI相關能力在設備端的應用將增加PC和智能手機單機存儲容量。服務器方面，人工智能需求將持續增長，以及此前遞延的服務器更新需求共同支撐下，預計相關需求將逐漸恢復。
根據SK海力士研判，服務器市場將持續恢復，主要由于生成式AI技術商業化和服務器廠商對AI相關資本開支的拉動；同時在持續成長的AI推理和訓練需求支持下，AI服務器需求將持續強勁。
PC市場預計在2024年將有中個位數（指約5%）的出貨量增長，其驅動力來自換機需求和Windows升級；AI PC對存儲容量的需求是普通PC的2倍，長期看將推動PC換機和容量升級。
智能手機市場預計在2024年將是中個位數（指約5%）的出貨量增長，其中旗艦機型對高密度和高性能的存儲器產品有強勁需求。AI手機的增長和AI相關app的應用，長期也將驅動換機需求。
群智咨詢（Sigmaintell）半導體事業部資深分析師王旭東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存儲價格在2024年將基本延續價格季度環比增長趨勢。以8GB/LPDDR4X為例，2024年一季度行業價格環比增長約20%，2024年存儲原廠扭虧為盈將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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